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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琯但凡打定了主意要找谁的麻烦,是绝对不会在不曾得手时就显露出来的。因此她对着闻琴道:“他放着好好的脂粉堆不去待,似乎也不喜欢经策一类,怎么对当我先生这件事这么热心?”
闻琴听她这么说,猜想她是指那位贾府的宝贝疙瘩。她略略迟疑着道:“小姐,话虽这么说,奴婢却也知道,这位不似那些纨绔,虽是王家的独子,却是真正的文武双全的,王家的那位贵妃,以往常常接这位幼弟进宫去小住,听说连圣上都夸赞他的。先头来咱们这儿小住的那位九皇子,可不是常常将他挂在嘴边么?”
林琯怔了怔,终于从记忆深处扒拉出个随着自己一起出府,从墙上掉下来摔断了腿的那位水澜小弟弟,他确实偶尔被她惹急了要嚷嚷“我要让多多哥哥打你”,她那时候还天不怕地不怕地挑衅道:“他来了我连他一起打。”
只是她那会儿从来没有真正地去打听过九皇子嘴里的“多多哥哥”到底是何方神圣,现在想想按着钱夫人喊的王颀小名恰是“多多”,原来是他。
现在看看,啧,真是风水轮流转啊。
想到水澜,她稍微有些失神。她重新看了一眼被自己丢在一旁的绢花,忽然道:“既然是宫里头穆贵妃娘娘赏下来的东西,我曾听闻九殿下是她养着的,那王颀岂不是也认得他?”
闻琴谨慎地道:“原是这样,只是您既然不曾听王少爷提起,想必不甚熟悉?”
林琯想了想,道:“那倒未必,我和他也不见得多熟悉,即使是有的,他也不一定会说。我明天去问问他。”
其实闻琴倒不觉得这是个多么好的主意。王颀不说,要么是忘了,要么是刻意。如果是后者,自然有他的理由。何况当初九皇子住在林家府上,没有少被姑娘带着淘气的,长辈们或许心中不喜也未必。
她忧愁地看了看完全是无忧无虑地把玩着手中一口小剑的林琯,见她忽地对自己回头展颜一笑,便觉得眼前像开了姹紫嫣红的一园子的花。她还是忧心,道:“姑娘既然要拜师,总要尊重些,这些刀剑之类的,本就不该带进学堂。”
林琯凝眸,想了想,道:“你说得有道理。”
闻琴才松一口气,她就又道:“那我带鞭子去,绕在腰上,取用也方便。”
闻琴:“……”姑娘这是要取用这鞭子来做什么?
林琯第二日去了书房,便见到了一架屏风。这也不知道是不是贾敏从嫁妆里头扒拉出来的东西,云母为饰,精美细致得不像是林家一贯的风格。
王颀正握着一卷书坐在屏风前的书桌处,他约莫是这些日子休息得不好,眼眶下有些许青黑的影子,微微闭着眼的时候那浓密幽深的长长睫毛便覆下来,只是仍然秀美异常,如同那屏风一般与这简朴淡雅的书房格格不入。
屏风后头才是林琯的位置。她并不急着落座,反而站在门口歪着头瞧了王颀好一会儿,见他迟迟未醒,便扭过头问侍女们:“上京的公子哥都如同他一般这么小白脸么?”
侍女们不比没有规矩的林琯,不敢妄自非议贵客,噤若寒蝉。林琯甚是没趣,皱了皱眉,还没有跨进门去,王颀便睁眼淡淡地瞧着她道:“寻常江南女子是不比姑娘这般没规矩的。”
林琯皮笑肉不笑地道:“过奖——王哥哥昨夜不曾睡好么?是心里有事,还是丫鬟们伺候的不认真?”
这么规规矩矩地打招呼并不像她的风格。王颀困倦地眨了眨眼,道:“还好。贵宅是不是闹猫患了?”
林琯有些诧异,道:“不曾的。我母亲随了祖母,不爱这些猫猫狗狗,也不许我养。莫不是您那里闹猫精了?”
王颀弯了弯嘴角,客气地道:“猫精不晓得有没有,麻烦精倒是有颇大一只。”
林琯奇道:“你竟然也知道自己麻烦哦?”
她噎了王颀这么一句,顿时觉得神清气爽。不料对方并未如她所愿地闭嘴。王颀道:“你显然是不知道的。”
林琯:“……”
她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软鞭,步入屏风之后,倒也还算乖觉地由着王颀抽查自己那些书上的东西,只是嫌弃这椅子硬,坐得歪歪扭扭的。她懒洋洋地道:“那你为什么要当我的先生?”
王颀当时其实不过是一时兴起,但是依着他的性子,但凡要做的事情,必定是要做好的,而林琯显然不是个读书的料子,所以才说她麻烦。
他倒是还记得水溶年幼时,养过一只猫儿,漂亮是真的漂亮,雪白的皮毛,眼睛是极为澄澈透亮的蓝色。可麻烦也真的是麻烦,今天窜到屋顶,明天就给来抱自己的小皇子一巴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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