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四章 论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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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家经此一役，本来应该衰败，没想到，竟然因祸得福，成了皇商，这是所有人都没料到的。不过皇帝说了，是宫中采办，那是皇帝家事，做外臣的没法管，也只能听之任之。

朱由检觉得现在可以处理崔呈秀，是时候给文官们打个样了，于是说道：“前次，众多卿家都弹劾崔呈秀，现着锦衣卫即刻拘押，交刑部、都察院、大理寺三司会审。”

刑部尚书苏茂相、都察院左都御史曹思诚、大理寺左少卿姚士慎三人领旨。

这次下朝之后，朝内形成了两大风潮，一种是揭发检举：

户部主事刘鼎卿弹劾大学士黄立极；山西道御史高弘图弹劾提督操江右佥都御史刘志选；左副都御史署工科给事中郭兴言论崔呈秀、魏忠贤之罪；福建道御史王会图弹劾崔呈秀，其妾弟萧惟中本倡户（乐籍），今任密云都司，属于滥秩。户部员外郎王守履弹劾崔呈秀及吏部都给事中陈尔翼朋比为奸；礼部仪制郎中刘梦潮弹劾都察院右都御史署顺天府尹李春茂、巡抚山东右佥都御史黄宪卿等为谄媚魏忠贤造生祠……

另一种是推荐人才的：

河南提学副使潘曾紘奏荐前翰林院编修陈子壮、方逢年、耿如杞等，户科给事中李觉斯向朝廷奏荐东林诸臣：前兵部尚书王永光、詹事萧命官、司业贺逢圣、庶吉士杨汝成、马之骥、闪仲俨等。

对于推荐的人才朱由检几乎都批了，大多数都是东林党人，这次让东林党看到了翻盘的可能，同时朱由检御批又免了一批人的官职，其中就有：兵部尚书田吉、锦衣卫左都督田尔耕、孙云鹤、巡抚宁夏右佥都御史李虞夔、巡抚延绥右副都御史朱童蒙、顺天府尹李春茂、巡抚顺天右副都御史单明诩、户部尚书张我续、刑部左侍郎张九畴、刑部尚书薛贞、总督蓟辽兵部尚书刘诏。

这里面还有个看不清形势的，刑部主事耿应昌上疏请求裁撤东厂，结果就是降三级，踢出京城去了。

直到山西道御史高弘图接连上了三道奏疏终于见了血，他在奏疏上强调：“五虎”“五彪”之流对于魏忠贤不过是杀人媚人，遗臭万年而已，真正危及社稷的是刘诏、刘志选、梁梦环这三个。天启初年，刘志选已经七十岁了，还不断钻营，因追论红丸案，被魏忠贤看中，做了尚宝少卿，不久又升为顺天府丞。魏忠贤借着打击国丈张国纪以动摇皇后张嫣的地位，图谋立魏良卿女儿为皇后。刘志选就上疏弹劾张国纪，散布种种流言。

对于刘志选，朱由检态度很坚决，斩立决，抄家。

这个是朱由检杀的第一个人，其实按理刘志选罪不至死，可朱由检却必须要他死，因为这个是唯一一个外臣，想动摇国本的，基本上连审讯程序都不走，就直接定罪了。

朱由检也是立了一个规矩，你们在外廷怎么贪污受贿，党同伐异的，这是外廷的事儿，随便你们闹，自有国法等着，至于刘志选这样敢把手伸向内廷的，一律没有活路。

朱由检没杀魏忠贤，没杀内廷的一众宦官，没杀“五虎”、“五彪”、“十孩儿”，更没杀朝臣，北镇抚司都腾出来了，魏忠贤、客氏的一堆亲属子弟，以及锦衣卫、东厂中，从魏附逆的，也都关进去了，不过说到朝臣，还真没谁被捕入狱的，都是在家圈禁。

无论在什么时代，杀人是最容易解决问题的，但是杀人的隐患永远是最大的。所以除了这个刘志选和客氏，其他所有人都还活着。

要说还是朝堂里聪明人多，杀了刘志选，让很多人明白了皇帝的意思，也让不少人安心。

当收到山西道御史刘重庆的奏疏后，朱由检做了一个长考，刘重庆的奏章揭发的是李永贞、刘若愚和李实，这里不能说是弹劾，因为他们三个是内官，其中李永贞最恶劣，他以秀才功名入宫，凡魏忠贤所做之恶，他能想法设法办成。刘若愚用修改、创造法律来帮助魏忠贤实现为恶，李实诬告等等……

朱由检是可以直接把他们杀了的，毕竟是内侍，说白了是皇帝家奴，杀了他们，谁也说不出什么，但朱由检没有，反而把他们三个与田尔耕、许显纯他们一起交给三法司议罪。

把他们交给刑部之后，李实以第一个表示不服，李实的罪名是诬告，但李实的答辩是，他上疏的奏本是空印纸，是魏忠贤逼着他拿出来的，而且字也不是他写的，是李永贞写的。刑部用刑，开始他不诏，用了几次刑他还是招了，不过空印却记录在文档上。早朝的时候，刑部侍郎丁启睿把供词拿给朱由检。

朱由检从头看完，放下供词，问道：“李实一案有没有疑惑？有没有暗昧？”

丁启睿理直气壮地回答道：“臣与九卿、科道共同监审，据实回奏。李永贞与李实合谋共诬告杀害了七名大臣，他们不打自招。”

朱由检冷笑道，“既然不打自招，那供词上怎么写得先打后招，岂不是前后矛盾？”

丁启睿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