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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们也想活着，就算深陷泥沼中，也只是想活着。
人潮散去，陆晴晚浑身僵硬呆愣在原地，脚下似乎生了钉子，远远地望着那十几个堆在一起的少女。
她们纯白的袍子被鲜血浸透，红得发黑。
卫兵们弄来一辆马车，两人一组，一人抓头，一人抓脚，像扔货物一样，把少女的尸体抛到马车上。
卫兵们皱着的脸，写满了嫌恶。
陆晴晚心里清楚，如果她们真如他们所说，只是想活着，又怎么会选择这样最惨烈的死法。
陆晴晚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。
是朱显煜。
为了陷害一个人，为了得到权力，他可以牺牲这样多的生命。
妓子的命就不是命吗？
陆晴晚脑子里反复想着这样一句话。
为什么？人可以这样残忍？
或许在朱显煜眼中从未把人当成人，所有人都只是他向皇位攀爬的工具。
两个卫兵将马车驾走，剩下的人搬来水桶和扫帚，清理着地上大滩大滩粘稠的血迹。
马车上一个姑娘的手臂被压得变了形，以一种怪异的弯折方式垂在车边。
陆晴晚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回到小院，拍了马屁股，驾着夜香车回陆府。
刚一进陆府，绛珠和碧玉就迎了上来，陆晴晚再支撑不住，脚一软倒在二人怀里。
陆晴晚做了很多梦。
她梦见五岁的陆灵珊举着一朵花朝她跑来，可等到了眼前，鲜花变成匕首，深深地戳在陆晴晚的胸前。
她梦见在无数松柏直立的松朗山中，父兄和将士们被大火烧得浑身漆黑。
她梦见朱显暘的人头挂在城墙上，一只乌鸦飞来，三两下就啄掉了他的眼珠子。
她又梦见那十几个少女流着血泪对她哭诉，她们是如何的有苦难言，身不由己。
她还梦见一个浑身腐烂的少女，身下不断掉落着大块的血肉，已成白骨的手指伸向陆晴晚，求她救救自己。
陆晴晚在尖叫中惊醒，绛珠碧玉忙上前抱住她，陆父一脸担忧地站在床边。
“这么个彪悍的孩子，怎么就受惊过度了呢！”
凉伯母拔下陆晴晚手上的银针，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，说：
“醒过来就没事了！”
陆晴晚一把抓住陆林的衣袖，说：
“爹爹，不要去漠北。”
陆林坐在床沿任女儿拉扯自己的衣服，安抚道：
“不去了，不去了，爹爹就在盛京陪着晴晚。”
陆晴晚像个孩子似的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：
“爹爹不要死。”
陆林拍着陆晴晚的肩头，却怎么也抚不平陆晴晚激动的情绪。
凉伯母只得拔出银针，在烛火上过几下，插在陆晴晚的后颈，她这才渐渐平静下来，闭上眼睛睡了过去。
黄昏已过，陆晴晚才渐渐转醒。
碧玉端来一碗汤药，道：
“老太太才刚也来了，见小姐睡得熟，坐一会儿就回去了。”
陆晴晚只觉自己口干舌燥，顾不得药苦，一口喝了下去。
“哥哥那边有什么消息吗？”
绛珠见陆晴晚神色恢复如常，道：
“怕是不太好，今儿出了大事，闹得满城风雨，眼下大爷已经被押送去了靖抚司。”
她又梦见那十几个少女流着血泪对她哭诉，她们是如何的有苦难言，身不由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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