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. 01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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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翌走得专注，直到已经进入显阳殿内殿，他才分出神来，只看了他一眼，便又将头转过去，眼神十分专注地看着病榻上的皇后。

刘宴其实想问问他，那日的糖好吃吗，吃完没有，吃完他还可以及时给对方送。如果对方不喜欢，他也就不再浪费那么多光阴做这个。

但是这种场合，无论如何，这话他也不能问出口，便也把视线从楚翌身上收回来，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楚冲、楚林兄弟两个，还有看上去极其虚弱的皇后身上。

皇帝用的龙榻是明黄色，皇后的床则是颜色浅一些的嫩黄，带有厚重感的床帐被挽了起来，系着床帐的绳子还打了两个十分漂亮的蝴蝶结。

皇后身上穿的是浅金色的凤纹深衣，不过只是虚虚的披着，领口处露出一截白色的里衣，她难得没有上精致的妆容，只是头发仍旧梳得一丝不苟。

她没有扑粉，面容便显得尤其憔悴，眼角已经有了掩饰不住的细纹，没了厚厚脂粉的掩盖，她面上的肌肉似乎也松弛下来，明明也就是不到四十的年纪，只是这两日的功夫，她仿佛老了二十岁。

她的长子楚林半跪着待在她的床沿，手边紧紧握住皇后瘦弱的手，皇后的跟前围了一圈太医，一个个都面露难色，还有好些额头上不住地往下滴着汗。

明明是十分凉爽的天气，这内殿也早就停了地龙，殿内甚至有些阴冷，可刘宴一眼瞥过去，他前面的几位太医后背大片的深色痕迹，全是因为被汗水打湿。

刘宴的目光转到楚林的脸上，这位在他印象中极其波澜不惊的温雅太子，此时此刻紧紧地攥住母亲的手，面上神色阴郁，眼神俱是痛苦之色。

他当下便觉得有几分不好，但他本来就不是史学系的，读史十分有限，历史书上能够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女人又是极少数。

关于未来的齐献公的正史和野史基本是讲的赵太后和齐献公，对这位皇后鲜有提及。他还真的不知道，这皇后具体是哪一日，又是因了什么原因离开的人世。

楚冲和这个疼爱他的母亲感情还是十分深厚，见皇后如此，他当下便挣脱开刘宴的手，这皇后的跟前坐了下来：“阿娘，你这是怎么了，你不要生病好不好？”

楚冲记忆里关于生病的，就没有一件是美好的。生病就要吃药，严重的时候还有扎针，他实在是舍不得自己的母亲受这样的苦。

皇后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，勉强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：“冲儿真乖。”

楚冲又对着太医嚷嚷：“你们还傻愣在那里干什么，还不快来给我母后看病，若是没治好我母后，我让人砍了你们的头！”

皇后身体出了大事，在温香软的身边安睡的皇帝也赶了过来，听到楚冲这番话，他面色也是一变。

在场的人纷纷向他行礼，那些被楚冲扬言，治不好病就要死的太医纷纷朝着皇帝跪了下来：“还请陛下恕罪，臣等无能，皇后这是油尽灯枯之像啊！”

皇帝对皇后的感情不是特别身后，但皇后一直做得很不错，也为他生育了三个儿女，他当下也沉下脸来：“皇后年纪轻轻，哪里来什么油尽灯枯之像？！”